四十个房间,一个女人一生注定要穿越的四十个荒漠,每一个都是一场对灵魂的检验,是一幕袖珍的耶稣受难剧,是一项渺小却重要的选择,是迈向清醒与人性的一步。
十七岁,在卧室里与闺密夜谈,一个强烈的念头冒了出来:我不想要渺小的人生,不想要那充满平凡的担忧、普通的期望,写满陈词滥调,充斥着孩子尖叫声的人生。
二十三岁,在异国他乡狭小逼仄的出租房里,男友让我在梦想和他之间做出抉择,我忍痛选择了梦想。坐在冰冷的浴室地板上,我笨拙地挣扎,想把臃肿的词句和任性的感情打磨成简练、真实的诗篇。
二十八岁,在凌晨四点的厨房里,双脚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我筋疲力尽地为六个月大的宝宝热着牛奶。暂时忘却对永恒不朽的渴望,暂时屈服于偏离命运的必然,听凭身体的软弱掌控一切。
三十岁,我住进了梦寐以求的房子,深爱过的男人对我说“跟我走吧”,我知道,在那困惑、放肆、错误的瞬间,我赌上了自己整整十年存在的意义,险些丧失了过往的人生。
四十岁,在密不透风的洗衣房里,我用颤抖的双手把丈夫那件衣领上粘着桃红色污渍的衬衫塞到其他衬衫底部,按下了“强力去污”的按钮。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拼命作诗,可残酷的真相总是不断逼近。
四十六岁,儿子领女友回家。我站在他的房门口,有些悲伤:岁月飞逝,墙皮剥落,曾经住在画着太阳系星辰的房间中的小刺猬如今已无家可归;同时,我也隐隐觉得宽慰,爱闷头读书的儿子已经长大了……
四十,很漫长,足以带来一场艰难的考验,但同时又很奇妙,是对生命最深沉的叩问。